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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学研究

在耶鲁,“教书比天大”。名气再大、地位再高的教授,都得给本科生开课,都需要拿出浑身解数,在课堂教学上有亮眼的成绩。

2011新年伊始,美国东部连续遭受了数场规模惊人的暴风雪袭击。某日早晨起来,打开电脑,接到同事转来的系主任通知:如果风雪太大,交通困难,今天的课程可以取消。 “圣旨”在握,我乐得当一天风雪寓公,便发电邮通知学生停课改课。

只是我不知道,此时的耶鲁校园,风雪弥漫之中,各门专业课程的开学第一堂课,大都按部就班地进行。年逾花甲的孙康宜教授是我们东亚系最资深也是唯一的讲座教授。为着不耽误学生正常上课,她已经在学校的简易招待所住了两晚。日后我从校报闻知:全校开学第一堂课共有58门专业课,世纪大风雪中,50门课如期开讲。全校有五十多位资深教授,在接到暴风雪来临的天气预报之后,提前一晚住进校园,连续多日不回家——有的自掏腰包住入附近的旅馆,许多人干脆就在自己的办公室过夜,只是为着不受风雪干扰,全力以赴为新学期开课启程。这并不是校方的硬性要求,院长们反而是一再发电邮强调安全第一,请任课教师自主决定课程安排。

那天顺路送康宜老师回家,我才知道,原来这竟是耶鲁资深教授们常见的因应风雪之道。老师微笑着说:因为耶鲁有三百年来不因天候停课的老传统,这也是一种“Professional”的坚持呀!我心头一震,脸上不禁红了起来。

Professional”(专业性,专业化,专业精神),在中文里常常被译为“敬业”;但它在英文里的意义,却有着某种特殊的标尺,特殊的沉重。任何“职业中人”,恐怕最大的过失、最怕听到的批评,就是“unprofessional”(不专业)了。

全力聚焦本科生教育,重视课堂教学,对教书有一种几近宗教性的崇敬,这确是我在耶鲁任教十几年来所深深感受到的“耶鲁精神”之一。某些名校,大牌教授们忙着飞往世界各地出席各种研讨会,课堂教学往往就交给博士生或TA(助教)代庖,以致留下了诸如“教授在哪里?教授在空气(air航班)里”的学生俚语。在别处,这或是一种常态,在耶鲁,这却是大忌。

某年北京某顶尖大学国学院成立,广邀国际汉学界名流出席庆典。操办其事的恰是我的大学同窗,因邀请耶鲁著名史学家史景迁(JonathanSpence)遭婉拒,就对接待规格层层加码(如夫妇双邀、来回机票一概头等舱等等),知道我和史景迁相熟,便想让我私下里帮助说项说项。我不好拂友人面子,带着一纸“高规格”信函去见史景迁教授。老先生看完信就笑了,“谢谢他们的诚意和超常待遇”,却向我正色道:“苏炜,你在耶鲁教了这么多年书,难道不知道,学期中间,任课教授绝对不可以丢下学生去参与任何课程以外的活动吗?”一句话,同样把我说了个大红脸。

在耶鲁,“教书比天大”。名气再大、地位再高的教授,都得给本科生开课,都需要拿出浑身解数,在课堂教学上有亮眼的成绩。正因为如此,名满天下的史景迁教授每年开课,都成为校园的特殊景观(半年前教授荣退,令多少误过了选修史课的学生扼腕痛惜)。他任教的中国历史课程,选修的学生动辄三五百人,以致他一门课的TA(助教)人数,常常比一个普通系教职员的总和还多。耶鲁校园内还流传着史景迁的另一段逸事:今天耶鲁校长的崇高位置,多年前,本来是校董会一致推举史景迁出任的。但史景迁坚拒不受,曰:我适合教书、做学术研究,却不适合做行政管理。这正是一种“Professional”啊。我深信,如果没有退休,近日的纷扬大雪之中,如期开堂讲课的,一定也会有满头白雪的史景迁教授。

我向我的学生讲了老师风雪住校、坚持上课的故事,说:“从今往后,老师的课也会按照教学日程走,再不会因任何风雪雷暴而改变。”

(耶鲁大学高级讲师  苏炜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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